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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年9月的一个傍晚，西南地区的一个小城镇上，镇卫生院的工作人员已经准备下班，突然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个10岁出头的小女孩走了进来。 简单询问后得知女孩名叫李予希，13岁，正在上初中，这种情况医生并不陌生，以前也有上中学的女孩因为压力大而月经失调。
但是女孩说自己并没有什么压力，医生于是安排女孩躺在检查床上，为其做了一个B超检查，检查结果令医生诧异，女孩竟然已经怀孕。 在医生眼里，如果是成年女子，那这并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，但是眼前的女孩才13岁，这并不是一件小事。
第二天，这对父女又出现在了镇卫生院，父亲脸上有明显的黑眼圈，精神憔悴，显然是没有睡好觉，女儿脸上依然是平静与茫然。 很快，李全带着女儿李予希出现在了县人民医院，医生在为女孩做基本检查的同时，面带和蔼地询问女孩的情况，想要从她的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。
开始时女孩连连摇头或者保持沉默，但是架不住医生的连连追问，终于小声说道：“我是晚上回家走在路上被人强奸了。” 根据我国《未成年人保护法》规定，医生、教师这些职业中的许多人因为会经常接触到未成年人，所以遇到疑似未成年人遭到侵害的事情时必须报告，13岁女童怀孕这种事情当然就符合这种情况。 很快，一男一女两名民警从派出所赶来，等医院为李予希做完流产手术之后，将李予希带回去进行询问。
面对眼前的警察，年幼的李予希显得局促不安，在警察询问是怎么遭到别人的强奸的时候，她只说是晚上走在回家的路上被人强奸。 而当警察问起具体细节时，她什么都不说，警察认为她只是因为害怕回忆起痛苦的经历，便没有一直追问下去，将她安抚一番之后试着问有关强奸犯的体貌特征，李予希也只说因为天太黑所以什么也没看到。 李予希的坚决让警察感到诧异，他们感到奇怪，按理说一个13岁的女孩遇到这样的事情，会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，但是从李予希的身上，丝毫看不到情绪上的异常。
从派出所离开后，李予希回到家里又过起了往日平静的日子，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，每天按时上学，正常听讲和完成作业，回到家依然积极帮父亲做饭、洗碗和收拾屋子。 仅仅几天之后，在周围邻居们众目睽睽的目光中，几名警察直接来到李予希家里，不由分说直接给李予希的父亲李全戴上手铐并把他押上警车，李全极力挣扎：“为什么抓我？！我犯了什么罪？”
警察的行动证明案件有了进展，因为是严重的未成年人受到侵犯的案件，所以即使受害人不报案，警察也会进行基本的调查。 几天前将李予希带回派出所问询的同时，警察也从医院提取了李予希下体的分泌物，送交法医鉴定，并提取了与李予希关系较近的几名男性的生物信息。 李全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被拘押，当警察一再对其进行审问时，李全丝毫没有任何要认罪的意思，反而一副莫名其妙感到奇怪的样子，一直询问警察为什么要抓他，言辞之间没有任何破绽，一时让警察分不清他是否是在演戏。
警察将生物鉴定结果放在李全面前，李全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后，惊得瞪大眼睛许久没有说出话来，随之是惊讶夹杂着的愤怒的爆发： 警察习惯于在撒谎的犯罪嫌疑人的言谈中寻找破绽，而李全的反应却让警察找不出任何破绽，他的所有反应竟然完全像是一个毫不知情的人的正常反应，负责审讯的警察不禁感慨：“如果他是装的，那他这种演技都可以去演戏啦。” 与此同时，在接受警察问询的李予希，还像之前一样一口咬定，自己是在回家的路上被人强奸，因为害怕所以当时才没有告诉其他人。 这对父女的种种奇怪反应，加上令人难以置信的证据，让办案的警察不知所措，一时之间陷入到了迷茫之中。 为了进一步搜集证据，警察对李家的情况展开全面调查，渐渐知道，与特殊的案件情况相对应的，是一个同样特殊的家庭。
李全是一名工人，从小父母就早早去世，跟着大哥到处打工谋生，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姑娘，也就是李予希的亲生母亲。 开始时两人的关系还不错，纵使女方的家里极力反对他们在一起，但姑娘并不屈服，坚持要和李全在一起，后来还把家里的户口本偷出来和李全结了婚。 婚后夫妻俩有了两个女儿，大女儿就是李予希，小女儿叫李予安，家里没有任何积蓄，两人在当地也没有什么稳定工作，于是李全只好常年在外打工，妻子在家照顾孩子。 长久的两地分居让两人之间的感情逐渐淡漠，再加上妻子难以忍受这种独自持家的孤独生活，便产生了离家出走的念头。
在一个本来平平无奇的下午，妻子把两个女儿送到了李全的大哥家，说自己要到县城买些东西，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。 李全得到消息后马上回到家里，妻子的离去让他感到失魂落魄，孩子尚小需要照顾，但无奈他还要出去打工。 大嫂不想收留两个女孩，但是大哥出于亲情还是答应了下来，从此以后，两个小女孩就在大伯家过起了寄居生活。 为了不惹大伯和大娘生气，两姐妹平时小心翼翼，姐姐李予希每天放学后一做完作业就帮着大娘洗菜、做饭、洗衣服、收拾屋子，几乎一刻都不敢偷懒。
妹妹李予安和表弟发生矛盾的时候也一再忍让，虽然在外人看来，姐妹俩在大伯家的日子过得还算可以，但是她们内心的心酸和压抑只有自己知道。 有时候父亲李全从外面没能按时寄钱回来，大娘就会和大伯吵架，这时两姐妹只能默默地钻进被窝里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。 但是大娘的那些话依然让她们在被窝里忍不住暗暗流泪，“李全几个月没有寄钱来了，你想白养着这两个有人生没人要的拖油瓶多长时间？” 纵使两姐妹忍气吞声，积极干活，并且从来不要玩具和零食，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也终究没能持续太久。
本来两个小孩子闹别扭不是什么大事，但是大娘对姐妹俩的不满在这一刻再次爆发，愤怒地把她们的生活用品全部丢到屋外，怒吼着赶她们离开。 身在外地的李全知道此事后马上赶回了家，给小侄子买上礼物，又给大哥准备了一千块钱，带着两女儿再次上门，表示自己还要外出打工，希望大嫂理解自己的难处，暂且收留两个孩子。 大哥不忍心不管不顾，想要把两个孩子留下，但是大嫂铁了心要把她们赶出家门，丝毫不愿接受李全的礼物和一千块钱。 无奈之下，李全辞去外地的工作，带着两个女儿回到自己家里，神情中充满落寞，第二天就把小女儿揍了一顿，大骂道：“你为什么那么不省心？！”
李予希挡在妹妹前面，大喊着告诉父亲妹妹和表弟打架的原因，李全听到后顿时瘫软在地，落寞和愤怒的神情中又多了内疚。 李全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，本来做事还算勤勉，但是自从妻子离家出走之后，他就变得萎靡不振，多次借酒消愁之后，便开始长期酗酒。 家里几乎所有的家务都由李予希一个人负责，就连父女俩一起走在外面，也是李予希和邻居们打招呼，仿佛李全才是被照顾的小孩。 虽然李予希依然承受着和她年龄所不相称的忙碌，但是与之前不同的是，她的内心是充满温暖的，因为她有了一个永远不会嫌弃她、随时向她敞开大门的家。
李全每天下午步行到学校，等着李予希放学，学校大门打开后，就算李全已经在学生人群中找到李予希，他也不会主动喊她，而是等她看到自己并走过来，然后父女俩一起步行回家。 在路上李予希会主动给沉默的李全讲在学校发生的趣事，偶尔看到李全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，李予希都能为此高兴很久。 即使肩负着照顾两个女儿的责任，李全依然习惯酗酒，家里吃晚饭时，常常是李予希一边吃饭一边讲述着学校和家里的各种事情，这是她难得与爸爸长时间相处的机会。
李予希才13岁，并且是直接受害人，按情理说警察应该尽量避免进一步刺激到她，但是为了能够找出真相，警察还是不得不将医学鉴定结果拿到李予希面前，并让她明白，从医学鉴定结果来看，她的父亲就是侵害她的人，希望她能讲出更多真相。 李予希看到鉴定结果后，压抑已久的情绪开始产生波动，她声音微微颤抖地连连说道：“不是这样的！不是这样的！不是！”
那本来是稀松平常的一天晚上，他们父女三人像往常一样吃完晚饭，父亲李全瘫坐在沙发上继续喝酒，妹妹李予安早早地回房间休息，姐姐李予希独自收拾餐桌，洗碗刷锅之后，也回房间准备休息。 李予希说：“正在我脱下裤子准备换上睡裤的时候，突然听到玻璃杯摔碎的声音，因为担心爸爸被玻璃扎伤，我就直接冲了出去。” “因为着急，所以忘了穿上睡裤，只穿了内裤，爸爸已经喝醉了，倒在沙发上，我上前收拾地上的碎玻璃。” 事情发生后，李全因为烂醉还呕吐了一次，李予希收拾完地面之后，自己洗了个澡，就回到房间睡觉了。 李全在烂醉中一觉睡到天亮，而李予希则在夜里久久没能入眠，她惴惴不安地思考着自己以后该怎么面对父亲，但是没能得到答案。 直到两个多月之后，李全因为突然想起来在家里很久都没发现带血的卫生纸了，便问李予希身体有没有不舒服。 后来又过了一个月，李予希还是没有来月经，李全说什么都坚持要带她去卫生院看病，这才发现李予希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。 李予希为了隐瞒事实，便编出了一个强奸犯，说自己是在走夜路时被人强奸，李全听后无力地瘫倒在地。 在审判开庭之前，李予希多次去看守所想要看望李全，但是李全都拒绝见她，直到开庭那一天，父女俩才再次见面。 在审判中，控方律师和李全的辩护律师争论得非常激烈，现场的人们自然分成了两派，一派人认为李全侵犯13岁未成年女童，并且还是自己的女儿，情节恶劣，从法律和道德两方面来讲，都应该从重处罚。
另一派认为，李全当时已经喝醉，意识模糊，具有非完全刑事能力，因此此事并不是他的主观所为，应该从轻量刑。 双方争论激烈，法官也久久没能做出裁决，决定暂时休庭，而就在这时，沉默良久的李予希突然情绪失控，她哭泣着说道：“这是我的错，是我不对。” 李予希变得泣不成声，平复许久后说：“我不应该不穿裤子就跑出去，虽然是因为着急才这样，但是这样也是不对的，如果我穿上裤子再出去，如果我当时反抗并跑回房间，事情都不会发生，但是我没有，有罪的人是我。”
这种情况非常少见，在场的人听后一时间陷入沉默，李予希说：“当时我是好奇，再加上怕吵醒妹妹，并且知道爸爸不会伤害我，我就没有反抗，我愿意原谅爸爸，我不希望他坐牢。” 在场的李全听后掩面而泣，用头狠狠撞击着桌子，仿佛锤子一样撞击着在场的每个人的心，撞击声让李予希也哭得更厉害了。 法警连忙上前拉住李全，李全随即低着头说道：“我有罪，我愿意受罚，但是请求能缓期执行，现在家里太苦了，两个孩子都需要照顾。” 这件案子让法院的法官们陷入到了纠结之中，不知道该如何处理，为了尽可能做出合理的裁决，法院的审判委员会专门召开了会议。
在会议上，一共14名参与讨论的法官，一人因为内心的矛盾而选择放弃表态，其余有六人表示应该重判李全，有六人表示应该轻判，剩下一人的态度成为了关键。 这个人是一位年纪不大的父亲，以前每次讨论案情时他都积极发言和表态，但是这次他基本处于沉默之中。 最后轮到他表态时，他缓缓开口说道：“我们在看待这件事情时，应该考虑到一点，那就是判决的‘保护性’。” “保护性”是一个法律名词，表示在对一个犯罪者进行判决时，考虑的因素之一是要尽可能使得罪犯以后不会再犯，以此来降低对社会的危害。 而李全的犯罪行为没有明显的主观恶意，再次犯罪的可能性非常低，因此最后一个表决的法官，表示希望对李全酌情量刑。
其实当初，李全并不相信李予希所说的在路边被人强奸，因为李予希上学和放学的路途基本都有他的陪同。 但是因为对大哥感情深厚，以及大哥曾好心抚养两个孩子，再加上不愿意声张此事，李全便选择默不作声。 这件案子本质上是一件青少年性侵案，但是因为涉及到家庭关系，再加上施害者的非主观恶意，以及受害者的主动放弃反抗，案情变得更加复杂难断。
这件案子体现出了留守儿童问题、家庭教育问题、以及青少年缺乏自我保护意识等等，为了让祖国的花朵茁壮成长，对儿童的相关教育和保护工作格外重要。 |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