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口鼻间呼出的热气,遇冷而化为白雾,白雾升腾,片刻凝结在眉毛胡子上,星光山碎碎而亮。 星光下这个人穿着白皮袄,整个人躺在雪地里与大地融为一体,如果不是那一双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,就一时察觉不出来。 说笑声乱乱的响起,让这冰冻的寒夜变的几分鲜活,就如同踏春赏雪,趁着着冬夜赏星空何尝不也是一件风雅之事。 忽的适才那只手再次举起来,伴着这动作,说话声戛然而至,天地间瞬时陷入死静。 这是一行十几人兵马,星光下铠甲盔帽,背后刀枪剑戟弓弩闪着寒光,纵然雪夜马儿的速度也没有丝毫的减弱,忽的中间的马儿发出一声嘶鸣,从地上直直的一柄长刀斩断了马的前蹄。 马儿嘶鸣跌倒,其上的人也翻滚而下,不待那人来得及起身,一柄长刀已经将他斩的身首两处。 胡语的喊叫,痛苦的嘶吼,马儿的嘶鸣,原本一片清冷的大地变得喧闹,但这喧闹却是带着血肉横飞。 一杆长枪刺穿了一个骑兵,将他整个人从马上扯了下来,长枪跟着骑兵一同甩开,袭击的男人已经瞬时捡起一旁跌落的一柄阔刀,嚓啷一声回旋将身后袭来的镰刀撞开。 但到底却因为脚下微微一滑,被另一边一个骑兵甩出的飞斧砍中了脖子,他大叫一声人扑到在地一动不动,血染红了地面和他的白袍,再次与大地融为一体。 战斗残酷而短暂,一切似乎发生在一瞬间,又在惨烈中瞬时结束,马儿或者被杀或者逃散,随着一柄长刀毫不犹豫的刺入伤者的胸口,哀嚎声也瞬时消失,天地间再次恢复了安静。 身后的男人们没有人理会他,或者扯下金兵尸首上的兵器和衣袍靴子,或者趴在死去的马匹身上大口大口的喝血。 “人生的意义不光是吃喝啊。”他说道,用手里的刀一挥,割下一块马肉,血淋淋的就塞进了衣袍里,“还有诗与远方。” “你是说我话痨吗?”大胡子男人不悦的说道,“我这怎么能是话痨呢,我们越来越北,连个人毛都看不到,好容易见了,还一口的胡语,我是怕时间久了我都不会说咱们的话了。” 一众人没有停留,在星光之下的雪地里向北疾奔,慢慢的身影与大地融为一体消失不见。 他们黝黑的帽盔,鲜红的碎缨,身上更是雪一般相似的水银铠甲,一个个面容骄横戾气满满,正是皇城最精锐的骑兵。 “那样死太便宜他们了,他们必须死在我们的手上,剥皮拆骨,为大皇帝报仇。” 这一个摘雪莲的动作对于这种冻伤的手来说很艰难,更不用说用手扒住雪覆盖的石头。 这个男人贴在光滑的悬崖上,身形绷紧,神情轻松,还慢慢的将雪莲放到口鼻下嗅了嗅,越发憔悴的神情浮现几分惬意。 说完这句话,整个人猛地向下坠去,就好像再也支撑不住跌下去,但实际上他在悬崖上灵巧的攀附,最终安全的滑落到崖底。 “老大,你怎么又对花草感兴趣了,你该不会真的要变成小姑娘了吧?”他们笑道。 “你们懂什么,这是药材。”大胡子男人说道,将这雪莲小心的放进随身的皮带子里,“有个家伙正需要这个,等回去了拿给她,老子欠的债也就能还清了。” 他嘀嘀咕咕的欠债什么的,其他人并没有在意,只是听到回去二字,眼中闪过一丝怅然。 几人的视线看向大胡子男人,看着他小心又欢喜的审视着装了雪莲的皮口袋,其实根本就没有必要去摘悬崖的花,空浪费了本就不多的体力,但因为雪莲而记挂的想念的人,却能带来心灵上的抚慰吧。 “那就再拉上几个垫背的。”大胡子男人更是带着几分闲散说道,活动了下手脚,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,“干活吧。” “可惜了,你这个没福气的女人,这么好的东西你是拿不到了。”他低声说道,下一刻抬起头神情恢复了不羁,将手中的长棍一甩,等待山口骑兵的冲来。 外边的声响越来越大,但却迟迟没有兵马冲进来,这让在场等候伏击的几人神情几分不解。 |